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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皇上,這花開得真好看,要不我就住在永寧宮吧。
”嫋嫋花香深處傳來女子嬌柔的聲音。
“不可。
永寧宮是冷宮,柔兒應當入住椒房殿。
”有一男聲溫柔哄著。
“可是椒房殿是皇後孃孃的住所,柔兒去住有些不合禮法吧。
”
“朕說住得便住得,柔兒何須煩惱?這會兒日頭漸大,柔兒彆曬壞了身子。
”
熱風拂麵,溫言嬌語漸漸小了。
唐良玉跪在花園右入口將近半日,卻始終不能見得皇上一麵。
一陣眩暈差點讓她倒地,卻很快挺直了脊背,艱難地舔了舔乾裂的嘴角,從始至終她都不曾抬頭去看花園深處相互依偎的兩人。
心疼甚於身疼,自己這般卑微乞求,他依然不肯見自己?
過了許久,唐良玉以為今日又做了無用功時,有一人影站定。
唐良玉艱難地抬起了頭,麵前的男子皇袍加身,麵容俊朗,可是他的眸子卻是一片寒冷,在三伏天也讓她感到一股寒意。
來人正是楚蕭寒,天楚的新皇,她的夫君。
“皇後在此跪著可還習慣?”他的語調清冷,冇有一絲感情。
唐良玉透過汗水漣漣的目光看清了他臉上的厭惡:“求皇上開恩,從輕發落唐氏一族。
”
唐家原本是天楚的大家,曆代皆是大將軍,可是到瞭如今,居然被莫有的罪名誣陷,全族無一倖免儘數落獄。
“皇後倒是提醒了朕,你是唐家的嫡女,你也姓唐。
”楚蕭寒眼裡儘是諷刺:“當年唐家迫害朕母妃的時候,可曾想過落得今日的下場?”
唐良玉頹然坐在地上,他果然還是記恨著唐家,當年楚蕭寒的母妃被冤屈一事雖然有唐家的參與,但是唐家完全按照先皇的密令,竭儘全力保全楚蕭寒而為之。
如今新皇登基,當年參與者皆連根拔起,終究還是輪到了唐家嗎?
“那你為何立我為後?”唐良玉不明,他恨唐家,為何要給唐家希望與榮耀?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何況如今的你救不了唐家。
”
唐家已經儘數入了牢獄,唯獨剩下唐良玉在後宮掙紮。
楚蕭寒排斥任何異己的聲音,唐家任何冤屈都無處告知。
如今他最心愛的女人早已金屋藏之,唐良玉這個皇後,名存實亡。
時間可真是殘忍,在他身上早已看不到昔日少年的模樣。
“皇上,你可曾還記得三年前……”唐良玉想要做最後一番掙紮。
三年前還是皇子的他夜闖唐府竊取機密檔案,重傷昏迷,唐良玉冒險救了他,並隱瞞唐家嫡女的身份,遮麵親自照顧他。
楚蕭寒傷愈後立誓君臨天下之日必當鳳冠求之,自此一顆芳心隕落,默默傾力相助。
“夠了!你以為朕會相信你的鬼話?”楚蕭寒狠狠地捏著唐良玉的下巴:“若不是你與唐家步步緊逼,朕怎會辜負了心愛的女子!”
唐良玉冇有看錯他眼裡的狠辣,想要張口辯解,卻發現自己如今也不過是自身難保的螻蟻。
可是唐家上下幾十口人,她的父親兄長,他們的忠心又有誰知?
當年先皇密詔,後妃一事關聯勢力盤根錯節,唐家曆代忠良之將,必然執行君主命令。
後來局勢穩定,楚蕭寒登基在即,恰逢唐良玉心悅他,於是唐家將唐良玉作為最後一張保命牌送上了後位。
如今反而遭到他的記恨。
“皇上,臣妾願意交出鳳印,自請永駐冷宮,並保證唐氏一族絕對無人入朝為官,還請皇上成全!”
唐良玉太瞭解楚蕭寒,他忌憚著唐家的勢力。
而自己,則是擋了他心愛女人的前程。
想來苦苦愛念多年,當年亦有山盟海誓,到如今全是黃粱一夢。
楚蕭寒淩冽的目光在唐良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附耳道:“皇後可真是大方,苦苦謀來的後位怎能說不要就不要?朕要你好好看著,凡是傷害欺瞞朕的人,又有如何下場。
”
“傳朕旨意,唐氏一族儘數貶為奴,數日後發配邊疆充軍!”楚蕭寒下旨後揮袖而去。
“皇上!唐家無罪,你不能啊!”唐良玉聞言撕心裂肺般地哭嚎,卻換不回他的一個回眸。
最終熱氣上湧,徹底昏了過去。
2
唐良玉是在永寧宮中醒來的,可她依然還是皇後,關於唐家冤屈一事,依然求救無門。
原本伺候她的宮人早已不知去向,她掙紮著起身向宮門走去,卻被侍衛阻攔:“皇上有令,皇後有違宮德,近來便在冷宮反思,不得離開半步。
”
唐良玉愣住,楚蕭寒竟然斷了唐家最後一點生機,他到底是怎樣的心腸,不問清緣由便將視唐家如同仇人?
先皇曾讚譽楚蕭寒重情仁厚,為君應是天下之福,自三年前她便傾族相助於他,終於打敗其他皇子。
可是如今,他哪裡還有半點仁厚之心,分明要將唐家與她儘數逼入死路!
“讓開!我要見皇上!”唐良玉不允許自己一人獨活於世,唐家的親人勝過她自己的命!
“皇後孃娘勿要為難小的們。
”侍衛不讓分毫,反而不小心將唐良玉推倒在地,被曬傷的肌膚連同磕破的四肢劇痛不已。
“皇後孃娘!”先前走開去拿膳食的宮女連忙走近扶起了唐良玉。
唐良玉緩緩起身,抬頭時卻看見了錐心的一幕。
曲徑那頭,百花叢中,兩道身影相互依偎,一個是楚蕭寒,而另一個自然是他的心愛之人。
女子華服桂冠,背影婀娜多姿,卻瞧不見麵目。
唐良玉遠遠地看著兩人,想自己為他謀劃數年,傾心數年,如今唐家傾覆,自身難保,儘是因他,終究一場空。
胸口腥甜上湧,口吐鮮血,抵不過眩暈終究倒地。
……
唐良玉醒來的時候看見一抹明黃,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又閉上了眼睛。
“皇後如今都不想看見朕了?”楚蕭寒冷言道,目光一如既往的寒冷。
原來真的是他,唐良玉心有百孔千悔,卻隻能緩緩起身,跪地懇求道:“皇上,你若是恨我,便將我也打入大牢吧。
臣妾不孝,不能為唐家洗清冤屈,惟願能夠與家人團聚一二。
”
“嗬,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自己的晴夫?”楚蕭寒嘲諷道。
唐良玉不解:“何來晴夫?”
“唐家儘是卑劣之人,你本是唐府嫡女,卻與唐家義子高振宇私通,新婚之夜並非完璧,如此醃臢之事,還需他人解說?”
楚蕭寒一直介懷新婚之夜新娘並非完璧,如今知曉唐良玉在府上就已經和旁人有染,被欺騙背叛的感覺愈發濃烈,恨不得立即儘數斬殺。
“我與義兄清清白白,皇上怎能汙衊!”
她自三年前見到他,便再也看不見其他男子,如今卻被他冠上了一個不潔的罪名!
當年若不是為了替他解媚藥,如何會失了女兒身!
何況高振宇是她父親的義子,自己視他如親兄長,怎能被如此毫無人倫的汙衊!
“好一個清清白白,好一個汙衊!”楚蕭寒也不知今日為何來到冷宮,但是情緒因她失控,想要撕毀她的麵具,如此便真的動手了。
“啊!”唐良玉懼怕不已,來不及後退就被他壓製住了。
“知道我最厭惡你的是什麼嗎?”楚蕭寒捏著她的下巴:“就是一副說謊話和說真話一樣無畏的模樣!真的令朕作嘔!”
唐良玉瞪大了眼睛,悲傷與絕望溢位胸口:“皇上如此厭惡臣妾,那便將臣妾也發配邊疆吧。
”
遠離,不見,不想,不念。
即使是死路,與家人在一起也好過被這般侮辱。
“還說不是為了晴夫,休想與他在一起!”楚蕭寒自新婚夜之後便再也冇有碰過她,因為他嫌棄她臟。
可是今日卻因征服有了想法。
當衣裳儘數被撕毀後,唐良玉再也無法掙紮。
若是早些時日,她定然日夜期盼著這種事,可是並非今日這般羞辱。
“楚蕭寒,你這樣對我,對得起你心愛的女子嗎?”唐良玉寧願激怒他,也不想要繼續下去。
楚蕭寒眸光一暗,陡然頓住,一把扔開唐良玉:“你可真賤!”
唐良玉身上儘是痕跡,艱難抬頭望著離開的身影,他說的每一言都像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地割著她的心。
3
“我是皇後,我要出去,你們誰敢阻攔!”唐良玉再次走到了門口,依然被攔截不得出去。
抬眸遠遠望去,果然又見兩個身影緩緩走在百花叢中。
皇宮園林無數,花園無數,為何兩人偏偏要選在冷宮旁的花園賞花?
唐良玉來不及細想原因,趁著侍衛不注意,立馬衝了出去。
“懇請皇上廢除臣妾,關押大牢!”如今她無力挽救家人,一心想要與家人團聚。
“哎呀!”帶著麵紗的女子好似被嚇到了一樣,連忙後退一些,嬌羞地躲在楚蕭寒的懷裡:“皇上,這是誰呀?”
楚蕭寒輕輕地撫著女子的後背,溫柔解釋:“不緊要的人罷了。
你不是說最喜歡百合嗎?宮中隻有這一處開得最好,待到明年,我便讓宮人在你寢宮外栽種,如何?”
女子歡喜得倒在了楚蕭寒的懷裡:“皇上,柔兒不過是一貧賤女子,如何受得住你的寵愛?”
“如何受不住?彆說寵愛,隻要你想要的,朕一定辦到!”楚蕭寒鄭重承諾。
兩人卿卿我我,完全忘了唐良玉的存在。
唐良玉緊緊握住手掌,高聲道:“唐良玉懇求皇上!”
女子微微蹙眉,楚蕭寒見此不悅:“侍衛呢!將她拖下去!”
唐良玉來不及繼續說話,就被趕來的侍衛捂嘴綁了下去,再次被囚禁在冷宮之中。
楚蕭寒鐵了心要唐良玉與唐家的人不相見。
唐良玉回想被楚蕭寒保護的女子,帶著麵紗看不真切模樣,但是那雙眸子倒是熟悉得很,好似在哪裡見過一般。
先前見那女子嬌柔膽小,楚蕭寒又承諾萬事都順她的心意,那自己去找她,會不會有結果?
唐良玉捂著胸口忍住痛意,說好的不在乎,原來還是會疼。
……
唐良玉冇有想到,所謂的柔妃有一天會主動上門來。
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熟悉,唐良玉終究問出了疑惑:“柔妃,你我可曾見過?”
柔妃打量著冷宮的破落擺設,甚是滿意:“你覺得呢?”
唐良玉第一感覺便知此女不簡單,如此更加確定她懷有目的,視線落在銅鏡上,突然反應過來。
她終於明白過來這雙眼睛像誰!正是自己!
“你到底是何人?”唐良玉突然發難。
柔妃被嚇得後退一步,卻不小心將一枚玉佩掉在地上,連忙彎腰撿了起來。
唐良玉瞧見柔妃手中握著的玉佩,眼前陣陣發黑,這玉佩分明是兩人私定終生的時候他送給自己的!
永佩此心!
“玉佩哪裡來的?”唐良玉不相信都是巧合,這枚玉佩早已經丟失了,冇想到居然在柔妃這裡!
“嗚嗚嗚……皇後饒命,臣妾再也不敢了。
”柔妃突然跪在地上抽噎著。
唐良玉一時冇有反應過來柔妃為何這般動作,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拉起她逼問道:“說!玉佩哪裡來的!”
柔妃弱不禁風,此番哭得更加淒慘。
楚蕭寒匆忙尋來的時候便看見唐良玉正“用力推搡”著柔妃。
“放肆!”他一把推開唐良玉,將柔妃護在了自己懷裡,小心詢問著:“可曾傷到哪裡?”
柔妃怯生生地看著他:“皇後孃娘瞧著我的玉佩好看,她要搶我的玉佩,我不讓,她就罵我。
我本來是好心來探望她的,可是她好壞,柔兒以後再也不要來看她了。
”
唐良玉看著眼前恩愛場景,這才明白過來,相似的輕紗,相似的眼睛,同樣的玉佩,這個柔妃分明就是頂替了自己三年前的身份!
難怪楚蕭寒不肯相信自己就是當年的女子,難怪他這般報複自己!
“玉佩還給我,那是我的!”唐良玉不甘心,這玉佩,這寵愛,都該是自己的!
楚蕭寒原本還不相信,此刻見到唐良玉瘋狂的一麵,真的信了:“夠了!唐良玉!”
唐良玉眼睜睜地看著楚蕭寒抱著冒牌貨離開,漸漸心如死灰,還不如不知道這些真相。
知道了又如何?
他根本不會相信自己說的任何話,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發誓不離不棄的阿寒了,他將自己弄丟了。
4
“你對柔妃做了什麼?”楚蕭寒一來便質問著唐良玉,因為柔妃從冷宮回去以後身體一直不適。
“什麼也冇做。
”唐良玉想了許多,放下後便看透了許多,對他漸漸淡漠了。
楚蕭寒突然很厭惡她無所謂的表情:“講真話!彆逼我動手。
”
“唐良玉生為唐家女兒,自小被教導堂堂正正做人,不曾行過不恥之事,亦不會無故加害他人。
皇上若還是不相信,那便賜唐良玉重罪,與唐家人同在。
”
楚蕭寒從未接觸過這樣的女子,她越是疏遠,他越想逼近,越想要撕毀。
“後位,我給你;賞賜,我也可以給你,為何不能容下柔兒一個弱女子?”楚蕭寒質問。
“我不要什麼後位,也不要什麼賞賜,我隻要唐家人好好的,皇上,你能給我嗎?”
“不能!”楚蕭寒越發近了,目光淩厲:“柔兒身子弱,受不住後宮瑣事紛擾,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是憐惜你?”
此話宛如一桶冰水,將唐良玉的心澆了個透徹,自己苦苦謀求的後位是彆人不要的,自己苦苦守護的愛情也被彆人輕易摘取。
“哈哈哈!哈哈哈!”唐良玉近似瘋癲地大笑了起來。
“為何狂笑?”楚蕭寒喜歡掌控一切,然而唐良玉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因為蠢。
”唐良玉望著楚蕭寒的眼睛,堅定地說:“皇上若是不想看到後宮血濺三尺,還是將我關押到大牢去吧。
”
她眼裡的決絕超出了楚蕭寒的想象,那雙眼睛似乎有些熟悉,湧出的怒火卻讓他無瑕思考:“宣朕旨意,唐氏唐良玉失德失言,貶為女婢!”
他始終不會讓她如意。
“你親自服侍柔妃,柔妃一日不好,唐家人一日不允飯食!”楚蕭寒離開前如此吩咐。
“皇上!求求你,讓我見一見我的家人!求求你!”
家人是她的軟肋,唐良玉無法理解他對自己的恨意。
命運不公,自己滿腔情意換回的卻是恨意!
……
“皇後?不對,應該喚作唐氏女。
”柔妃見唐良玉親自服侍自己,麵紗也遮不住她歡喜揚起的嘴角:“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
“你是誰?”唐良玉質問道。
“大膽婢女,柔妃娘娘也是你敢直視逼問的嗎?”柔妃旁邊的丫鬟徑直甩了唐良玉一巴掌。
正要打第二巴掌的時候被柔妃製止了:“臉上的傷容易瞧見,彆打臉。
你們將她摁住,拿匕首來!”
丫鬟聞言轉身進房拿了一個匕首出來。
“若是在你臉蛋上劃拉一下子,會是什麼模樣?”柔妃輕蔑地笑了,在唐良玉的臉上輕輕擦拭著。
唐良玉被人摁住掙紮不開,隻能閉眼等待著受傷。
“突然冇了意思。
唐小姐就冇有想說的話?皇上可是答應了我,隻要我提出的要求,他都會答應。
”
唐良玉原本平靜的眸子一陣亮光閃過:“放過唐家!”
“不可能。
”柔妃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但你若是能學狗對著大門叫喚幾聲,我倒是可以讓皇上答應你見一見唐家人。
”
唐良玉自古在將門之家長大,比一般女子更有骨氣,聽聞如此,甚是氣憤:“不可能!”
“那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你的家人!”柔妃甚是囂張。
唐良玉冇有辦法,最後真的朝著大門學狗叫喚著,還被柔妃刻意刁難了許久,被眾人狠狠嘲笑了一番。
柔妃戲弄之後了,卻不承認當初的諾言,此番刺激,唐良玉快步搶過匕首,徑直衝著柔妃而去。
她算是明瞭,這個柔妃對唐家不懷好意,心思歹毒,皇上說不定也是受了此女的蠱惑,如此就算搭上自己性命也要殺了她!
“啊!”匕首冇有刺中柔妃,卻被趕來的楚蕭寒一腳踢開,正插中了唐良玉的右手手掌心。
唐良玉疼得早已經暈了過去,楚蕭寒冷冷地看了一眼:“將她關押到鐵牢去!”
鐵牢不同於其他牢房,守備森嚴,更是有去無回。
5
受傷的右手手掌因為冇有得到及時醫治發炎流膿,唐良玉卻望著狹窄的小窗出神。
情字誤人,若不是自己執意要跟隨楚蕭寒,將軍府就不會傾力協助老皇帝的密令,唐家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為何要刺殺柔妃?”蕭楚寒逼問道。
“因為她該死。
”唐良玉麵無表情地回答。
楚蕭寒在唐良玉身上看見了唐家人一貫的傲骨。
說什麼忠德賢良,分明是狼子野心,死到臨頭還裝作錚錚鐵骨的模樣死不認罪!
楚蕭寒是天子,他想要看見唐良玉的屈服,徹底的屈服,看見唐家的徹底屈服。
“她是朕心愛的女人,你有什麼權利傷害她!”他知曉唐良玉對自己的心意,但是他認為她的心意如同草芥,不足掛齒,何況她不真不潔與其他男子有染!
唐良玉頓了頓,楚蕭寒不愧是皇上,總是拿她在乎的事情來戳她的心窩。
“你可曾對我有過半點心動?你確定柔妃真的是你的心愛之人?”唐良玉不願意相信僅僅誤認救命之恩就能讓他傾心以待。
“心動?”楚蕭寒撕碎她本就破爛的衣裳:“想來你我成婚半年有餘,竟不知昔日皇後滋味如何。
”
布料之下的光景,纖瘦有度,潔白之上有些明顯的痕跡,反而像是一朵朵水墨花綻放於上。
唐良玉能在他眼中看出輕視,嘲諷,及對她的渴望,唯獨冇有情。
“皇上亦有心愛之人!”她後退避之,可是受傷的手掌,灼痛的四肢,如何能避?
“柔兒身子向來不好,朕心疼她。
”楚蕭寒擋住了她最後的退路:“聽聞生孩之痛勝過割膚,朕自不會讓她經受此番痛苦。
而你,誕下一子方可賠罪!”
唐良玉冇有想到楚蕭寒居然深情如此!
柔妃身子弱無法生子,他便讓自己生一個兒子送給她!
“休想!你們……”唐良玉怒目圓瞪,卻已經無法動作,任由那人......,再無退路。
楚蕭寒原本以為自己不不屑碰她的,但是觸碰後居然……
“你便待在此處,唐家人暫且不做處理,待你誕下一子後,再做判定!”楚蕭寒衣衫微微淩亂,不同於角落裡破敗的那個她。
“為什麼是我?”唐良玉想不明白,他想要怎樣的女子都可以,何況已經有了蛇蠍柔妃,為何不放過自己?
這樣的寵愛比侮辱更甚。
“你該慶幸你長了一副好容顏。
朕的皇子容貌才情必定遠勝旁人。
”楚蕭寒不是重色之人,但是不可否認,唐良玉長得極美,整個天楚,也難以找到勝過她的女子。
剩下的時日,蕭楚寒便經常來此,無甚言語,無甚疼惜,她隻是他用來生子的工具。
鐵牢的日子並不好受,唐良玉能見到的唯一陽光便是從小窗透進來的一縷,雖然床褥換成了乾淨的,身上的傷也被醫治好了,可她心口的傷越來越大,越來越疼。
楚蕭寒走進來的時候便看見唐良玉正伸手去捉一束陽光,臉頰微微泛著紅,終於有了一絲活人氣息。
可是一想到朝堂之上關於“唐家冤屈”的聲音讓他心有不滿,好似自己的威嚴受到挑戰,他想要宣泄心中的煩悶。
唐良玉被人突然的壓住嚇得驚叫出聲。
“嗚嗚嗚……”楚蕭寒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不想聽見關於唐家的任何事情,他隻想與她一起沉淪。
唐良玉的眸子從驚恐到灰敗,最終陷入了一片水光之中,好似回到了那個混亂的夜晚,她輕輕抱著他,低低地喚了一聲:“阿寒,疼……”
楚蕭寒好似聽見了什麼,又好似在做夢一般,他居然不知是夢還是真。
6
楚蕭寒基本都是夜深時匆匆來,匆匆去,與唐良玉之間交流甚少。
唐良玉有個小癖好,在感到不安緊張或者無所事事的時候就會用手編織些什麼轉移注意力。
她剛剛將編好的一隻稻草螞蚱放置在床板下麵的時候,牢門打開了。
她冇有回頭,從空氣中瀰漫的胭脂味道就能知曉,來者不善。
“唐大小姐,這裡可還住得習慣?”柔妃諷刺道。
唐良玉揉了揉泛酸的胳膊,冇有理會她。
“彆以為皇上來了幾次,你就可以翻身了!”柔妃語氣有些不善,聽聞皇上最近頻繁來此,她還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進了這鐵牢,思量一定要阻止皇上在此繼續過夜。
唐良玉換了一個胳膊,繼續揉,想來這個柔妃是故意來找茬的,自己如何反應,都不會被好生對待。
“來人!”柔妃喝道,丫鬟立即走上前來。
“你,給我一巴掌!”柔妃命令丫鬟道。
唐良玉微微一愣,隨即明白她的意圖,大概又是想要誣陷在自己身上。
丫鬟哆嗦著不敢動手,結果被威脅著扇了柔妃一巴掌,柔妃的麵紗歪了,臉頰也紅了一片。
“啊!”柔妃被扇後突然驚叫倒地,很快被趕來的高大身影抱在了懷裡。
“唐良玉!你竟敢傷害柔兒!”楚蕭寒憤怒吼道,卻被柔妃拉扯著衣袖走不開,隻能惡狠狠地威脅:“你且等著!”
說罷匆忙抱著柔妃尋醫去了。
牢門合上了,光亮也不在了,唐良玉再次獨自麵對黑暗。
唐良玉若是冇有看錯的話,柔妃臉頰上有傷,貌似是被匕首之類的器物所傷。
三年前他問過自己為何蒙著麵紗,唐良玉胡扯了一個臉上有傷的理由,如今不正是讓柔妃驗證了?
想來楚蕭寒也許對柔妃是真愛,否則怎會如此牽掛擔憂她到如此地步。
唐良玉原本以為楚蕭寒不會再欺辱自己,可是她將他的恨想得太淺薄。
半夜已過,牢門被轟然打開又合上,這次冇有點上燭火,亦看不清來人,唐良玉慌忙驚醒往角落閃躲。
可是黑暗中的大手準確地抓住了她,讓她毫無退讓的可能。
一股熟悉的龍涎香縈繞在空氣中,唐良玉終究放棄了掙紮。
“賤人!”楚蕭寒突然冇了興致:“是不是隻要是個男人你都能接受!”
黑暗中的她居然不反抗,居然主動起來!
唐良玉怎會不知他心中的猜忌,他曾是她愛了數年的男子啊,如今他的良人不是自己,又何必苦苦糾纏不清?
“皇上說得對極了。
唐良玉是個卑賤之人,受不住皇上的九五之尊。
”
既然愛不得,那就徹底地放手吧!
楚蕭寒突然有些氣悶:“唐良玉,你還有臉嗎?”
“命都冇了,要臉作甚?”黑暗掩蓋了她苦澀的嘴角,也掩蓋了她深情的眼眸。
這一生負了,下一世便不要再遇見吧。
“好,甚好。
”楚蕭寒怒極反笑:“你嫉妒柔妃,故意傷害柔妃,不就是為了引起朕的注意嗎?朕給你機會,讓朕高興了,朕會考慮將你放出去。
”
“皇上多慮了,臣妾並不想引起你的注意,待在此處也甚好。
”唐良玉唯有一點不滿意,找不到合適的器具來自殺。
若是哪日不想活了,隻能撞牆自殺。
其實唐良玉很怕疼,小時候摔一跤也會哭個天昏地暗,撞牆一定很疼;而且她也愛美,撞牆以後大概有些不太美觀。
楚蕭寒遲遲冇有等到唐良玉的動作,無法掌握的煩躁感又生了出來:“朕命令你,取悅朕!若是不從,唐家之人儘數斬殺!”
唐良玉聞言驚悚不已,最終顫抖著身子緩緩靠近他。
家人的性命是她不敢冒險的軟肋。
7
唐良玉如今越發沉默寡言,終日待在黑暗的牢房裡,從視窗透進來的微弱陽光是她唯一可以看見的光明。
“吃飯了!”女官叫喚了一聲,隨後將一個木碗放在了地上。
旁邊罕見地放了一杯酒水,外麵的人道:“三日後唐家滿門抄斬,唐大小姐喝了這杯酒也算是為唐家踐行吧。
”
滿門抄斬!三日後!唐良玉猶如五雷轟頂,楚蕭寒他騙了自己!
他答應唐良玉暫時不會動唐家,可是他居然要在三日後將唐家儘數斬殺!
“放我出去,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唐良玉衝著門外吼道。
“唐小姐還是勿要掙紮了,喝了這杯酒,儘早上路吧。
”
“喝了這杯酒?儘早上路?”唐良玉似乎知曉了酒水的秘密:“是他讓你送來的?”
門外的人手中捏了一把汗,柔妃說唐良玉一定會喝下這杯酒水,可是看唐良玉的反應,不似想尋死啊。
唐良玉冇有得到迴應,以為對方已經默認了這個答案,顫抖著手伸向那杯酒水:“楚蕭寒,你好狠的心!”
宮人見唐良玉端起酒杯,以為她會喝下去,正要鬆一口氣,卻見唐良玉猛地摔了杯子:“我不喝!讓他來見我,我要他親口承認!”
宮人見事情失敗,匆忙收拾殘渣以後便離開了,不敢過多言語。
……
“玉兒。
”有人輕聲喚道,充滿無限憐惜。
唐良玉恍若做夢,陡然一睜眼,藉著月光便看見了身著獄卒衣服的大哥。
“宇哥哥!”唐良玉歡喜落淚,卻很快反應過來:“宇哥哥,你怎麼到鐵牢來了?”
來人正是唐將軍的義子高振宇,原來他雖為唐將軍義子,後來歸於本姓高家,如此倒不算唐家族人,且常年鎮守邊疆,幸而逃過一難。
前段時日知曉唐家發生重大變故,立即派人多方打探,終於找到了唐良玉。
“宇哥哥,你快走!唐家雖是無妄之災,但是牽連甚廣,還請你儘快離開京都,勿要掛念唐家,勿要擔心我。
”
唐良玉雖然不能揣測楚蕭寒的恨意,但是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高振宇是唐良玉敬重的兄長,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也身陷囹圄。
高振宇見唐良玉心意已決,縱然心有其他主意,卻隻得暫時答應,至於唐將軍一家的性命攸關之災,他絕對不能見之不理。
“圍住!不能放走任何一個人!”鐵牢外傳來楚蕭寒冰冷的聲音。
高振宇錯愕不已,唐良玉也知事情不妙:“宮中可有人認識你?”
絕對有人泄露了秘密,否則怎會他一來,楚蕭寒就知曉了行蹤?
“是唐方柔!我先前進宮見過她,她說你在這裡!”高振宇回道。
“唐方柔?”唐良玉緩緩重複,這纔想起那個丫鬟所生且養在偏院的庶二小姐,聽說是父親酒後而來的女兒,存在感極低,每每見著她,她都會低頭遠遠地跑開。
所有的巧合終於有了一個解釋,關於柔妃的身份也撥出欲出。
那個處處針對自己的柔妃哪裡還能看出當年膽小怯懦的模樣?
8
楚蕭寒渾身冒著寒氣而來,目光幾乎將唐良玉凍死。
“參見皇上。
”唐良玉儘量保持著鎮靜,下意識地想要遮擋住楚蕭寒的視線,以免他發現偽裝成獄卒的高振宇。
“椒房殿先前鬨刺客,你可知曉?”楚蕭寒質問道,柔妃的人一口咬定看見刺客往鐵牢方向逃了。
“不知。
”唐良玉握緊手掌,此刻已經確定是柔妃在從中作梗。
“不知?”楚蕭寒的目光已經越過唐良玉,落在了高振宇的身上,咬牙切齒道:“朕的確不知,高將軍擅離職守,潛入後宮又是何種緣由?”
高振宇見身份暴露,主動上前將唐良玉護在身後:“啟稟皇上,末將自願請罪擅自回京,請皇上勿怪他人!”
楚蕭寒見此卻惱了:“抓起來!派人告知柔妃,刺客已經抓到,讓她勿要擔心。
”
“皇上!柔妃她說謊,高將軍不是刺客!”唐良玉大聲辯解,阻攔他人上前捉拿:“皇上,求你相信臣妾,他真的不是刺客!”
“卑賤女婢,這便是你求人的態度?”楚蕭寒目光冷冽地看著脊背永遠挺得直直的唐良玉。
唐良玉微愣,緩緩跪地叩首:“皇上,奴婢求求你,放過高將軍。
”
她知曉,他想要自己的卑微屈服。
“玉兒!不要這樣!”高振宇見此甚是掙紮:“玉兒,我死不足惜!”
唐良玉不去理會高振宇的聲音,叩頭繼續道:“求求你,放了他。
”
一言一叩頭。
“唐良玉,為他做到如此地步,還說你們之間清白?”楚蕭寒狠狠地捏著她的下巴:“你可真下賤!”
“求皇上放過高將軍。
”唐良玉繼續伏地磕頭。
唯有一卑微相求言。
直到額頭磕破,鮮血淋漓。
“玉兒!你起來,你起來啊!”高振宇見到唐良玉如此模樣,恨不得自己立即死去,免她如此狼狽。
楚蕭寒猶捉姦正著,異常暴怒:“拖下去!車裂之!”
唐良玉見局勢無法挽回,慌亂起身阻攔眾人帶走高振宇:“不要!”
楚蕭寒卻從身後拽住唐良玉,拉著她徑直走進黑暗的牢房。
“啊!楚蕭寒,你是魔鬼!你是魔鬼!”唐良玉怒罵不已。
高振宇何罪之有,他都是因為唐家,都是因為自己,要遭受車裂刑罰!
而這一切都是楚蕭寒一手造成的!
“對!我就是魔鬼!”楚蕭寒將她徹底壓住,在黑暗中放肆......
裂帛聲,掙紮聲,辱罵聲,於黑暗之中流竄。
彼時站在門外的柔妃笑意頓滯在嘴角,緊緊握著拳頭,楚蕭寒雖給了她榮華富貴,卻不能如此熱情,如此徹骨的情。
聽著裡麵的聲音,柔妃緩步走向門外,她要唐良玉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無人與自己爭寵,再也無人威脅自己的地位!
9
唐良玉醒來時依然是一方狹窄昏暗的天地,永無自由的牢房。
怎麼冇有死呢?
她隻感覺頭上包裹了很多層布,昏沉沉的。
楚蕭寒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迫她,她彆無選擇,唯有“以死明誌”,一頭撞到了牆上。
可惜,還是冇有成功死去。
“誰允許你死的?”楚蕭寒見她醒來逼問道。
唐良玉偏頭,不去看他,亦不開口說話,眼裡一片灰敗,隻求一死。
“唐良玉!”楚蕭寒怒吼道,捏住她的下巴防止她咬牙自儘:“你敢死,朕立刻讓唐家幾十口人陪葬!”
活不易,死不起,她冇有退路,也冇有未來。
“皇上,你想要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我給你,我全都給你,我的人?我的命?都給你好不好?求求你,放過唐家人好不好?求求你。
”
在嫁給他之前,唐良玉從未這般卑微乞求過他人。
當年她也曾與兄長春風得意,一朝看遍長安花。
昔年的她也曾與父兄快意疆場,肆意張揚,卻因他自斷雙翼,困與宮闈之間。
如今的她,冇了雙翼,冇了自由,冇了活著的期待,隻剩下一具從內到外漸漸腐爛的軀殼。
楚蕭寒漸漸放開她的下巴,看清她渙散的雙眸與毫無留戀的決絕之意,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我……”楚蕭寒無法說清內心想法:“朕是皇帝,朕想要什麼何須你知曉!”
“楚蕭寒,我唐良玉一生愧對雙親,愧對兄長,甚至愧對許多人,唯獨不愧對於你,你為何要逼我?你為何要恨我?”
“你的命是朕的,不論朕如何待你,你都得受著。
”
“你是魔鬼!”唐良玉害怕,害怕自己一輩子不死不活地被他囚禁在這方暗牢中。
“是又如何?朕知曉你與高將軍兩情相悅,可是與後妃有染的人,必死無疑!”楚蕭寒如此說,卻有嗜血的殺意。
“我與義兄是清白的,你不要傷害他!求求你,放過他,我再也不忤逆你,隻求你饒過他一命。
”
那是從小護著她的宇哥哥,她怎能將他害得如此地步。
“休想!”楚蕭寒見不得唐良玉為高振宇卑微乞求的模樣,轉身離去,再也不給她機會。
……
唐良玉近來越發感到不安,鐵牢裡的稻草都因為她編織螞蚱所剩無幾了。
當她把編織的最後一隻螞蚱放在木板下的時候,無意間摸到了一塊小瓷片,應是上次摔杯留下的。
大抵是黑暗中太冇有安全感,她緊緊攥著小瓷片,不敢放開。
“打開!”
牢門被打開後有些許光亮照了進來。
唐良玉看著門口站著的柔妃:“你來作甚?”
柔妃眉眼裡儘是得意:“再過幾日我便是皇後了。
”
唐良玉垂眸道:“恭喜你。
”
“我應恭喜你纔對,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與高將軍在黃泉路上團聚。
隻不過車裂之刑,五馬分屍,高將軍早就冇了全屍,也不知黃泉路上你還能認出他嗎?”柔妃嘲笑道。
“你胡說,高將軍不會死!他是皇上欽點的將軍,他是被你冤枉的!”
唐良玉緊緊攥著手裡的小瓷片,手心被劃破流出鮮血也冇有鬆開,她對不起唐家,對不起宇哥哥!
10
“我與高將軍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冤枉他?分明是你們的姦情被皇上撞破了。
”
“唐方柔!”唐良玉痛苦不堪:“你也是唐家的女兒,你為何不能救救唐家,反而害人!”
“哈哈哈!唐家女兒?原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柔妃咬牙切齒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唐家的女兒!唐家隻有你一個嫡女,而我這個丫鬟生的不過是孽種,從小就被遺忘,吃不飽穿不暖,為了得一口飯食便要受儘屈辱。
而你呢,從小便是錦衣玉食,大家都護著你,愛惜你!你們總是高高在上地輕視我,我不是唐家的女兒!”
“所以你就對唐家見死不救,甚至誣陷高將軍!”唐良玉質問道。
“是不是很痛苦?從小我便嫉妒你,恨不得你死,這樣我便是唐家唯一的女兒,這樣我才能受到重視。
可是後來我發現,唐家對於我來說並冇有那麼重要,所以我告發了唐家,也得到了榮華富貴。
如今你便親眼瞧著,你曾經的家覆滅,你曾經的愛人愛上了彆人,愛你的人因你而死。
此番才能紓解我心頭的恨!”
唐良玉如今才明瞭楚蕭寒為何篤定與唐家的仇怨,原來一切都是因為唐方柔在背後搞鬼!
柔妃小瞧了唐良玉的爆發力,看著她落魄痛苦的模樣,甚是快意。
看著柔妃得意的笑容漸漸扭曲,唐良玉奮力撞開了宮人,徑直來到柔妃麵前。
“讓皇上來見我!不然我就殺了她!”唐良玉用小瓷片抵著柔妃的脖頸威脅道。
唐良玉從小便隨父兄習武,力氣自然比柔妃大上許多,將她拿捏得動彈不了半分。
彼時宮人大亂,唐良玉唯有一言,讓楚蕭寒來見她。
她要柔妃親口承認一切罪責,她要楚蕭寒認清唐方柔的蛇蠍真麵目!
楚蕭寒來了,身後帶著數百禁衛軍,看著被挾持的柔妃甚至焦急。
“皇上,你終於來了!皇上,我纔是三年前救你的那個人,我纔是阿貞啊!柔妃一直在說謊!”唐良玉隨後將低聲威脅著柔妃:“你快將一切真相都告訴皇上,不然我就用瓷片割破你的喉嚨!”
“休想!”柔妃自然不會承認自己的罪責,高聲求救:“皇上,柔兒害怕,她瘋了,她想要殺了臣妾!”
“唐良玉!朕命令你快將柔妃放了!你若是傷了柔妃,朕要唐家上下數十口人陪葬!”楚蕭寒怒道。
唐良玉冇有想到此時此刻,楚蕭寒依然不相信自己任何言語。
如此僵持,殺了柔妃又如何?害的是唐家上下幾十口人性命。
所以,就這樣放了柔妃?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阿寒,我是阿貞,我是阿貞啊!”唐良玉用力嘶吼著,不同於三年前兩人耳鬢廝磨時相互的蜜語低喚,到底如何才能喚醒他?
楚蕭寒曾有一刻的迷茫,唐良玉如何知曉自己的乳名?如何知曉三年前的女子喚作“阿貞”?
11
柔妃感到唐良玉挾持自己的力氣漸漸小了,也看清了楚蕭寒眼底的迷茫與掙紮。
柔妃敏感察覺到楚蕭寒的心漸漸向唐良玉偏離,這是非常不利自己的結果。
柔妃靠近瓷片故意掙紮做出唐良玉逼迫她的模樣,脖頸瞬間劃開了一道紅痕。
“啊!”宮人尖叫不已。
可是楚蕭寒的動作更快,更狠。
唐良玉來不及解釋自己不是有心傷了柔妃,雙目圓睜地看著刺入自己心口的利劍,看著拿著劍柄的楚蕭寒,不甘地閉上了眼睛倒地。
原來不管自己再如何辯解,都隻是無用功。
“唐良玉!”楚蕭寒來不及分辨心口的一陣劇痛,接住唐良玉:“宣太醫!快宣太醫!”
柔妃見楚蕭寒如此模樣,向身邊的丫鬟使了眼色,很快暈了過去。
“皇上!柔妃娘娘重傷,昏迷不醒了!”宮人疾呼道。
楚蕭寒親自抱著柔妃回了椒房殿,命令宮人將唐良玉送回永寧宮,讓太醫治病。
唐良玉做了一個夢,夢裡的她回到了三年前那個桃花漫天飛舞的時節。
楚蕭寒飛身摘下枝頭最嬌豔的桃花,輕輕彆在了她的發間:“阿貞,你且等等,待我君臨天下之時,必當鳳冠求之,後位相許。
”
她嬌羞地笑了,那雙眸子波光瀲灩:“阿寒,阿貞將自己交給了你,請你一定要說話算數啊。
”
夢裡的唐良玉想要抬手替楚蕭寒揮去肩上的花瓣,可是動作後拉扯的劇痛讓她清醒過來。
眼皮沉重得睜不開,聽力已經恢複了過來。
“太醫,你確定她懷上了?”有個宮女輕聲問道。
太醫確定道:“胎兒一月有餘。
”
唐良玉心口劇痛,動彈不得,可是聽聞自己懷上了孩子,居然生出期待,若是能夠活下來,孩子也許可以挽救唐家數十口人的性命!
“知曉了,你先去熬藥,皇上這會兒正陪著柔妃娘娘,稍後再稟告此事。
”宮女提議道。
唐良玉可以聽見太醫匆匆離去的腳步聲,卻冇有聽到那個宮女離去,心中陡然慌亂一片,終於睜開了眼睛。
“你要謀害宮妃與皇子?”唐良玉目光沉沉地看著手持火燭的宮女,嚇得宮女後退好幾步。
“唐氏女,你死後若是化作厲鬼也不要來尋我,我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宮女到底還是有些懼怕唐良玉,用火燭點燃窗簾後立馬跑了出去。
“來人啊!”唐良玉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心口的傷被拉扯開以後鮮血直流,疼得她再也無法前行一步。
從內室到大門分明不過幾十步,可是對於如今的唐良玉而言,宛如天塹,遙不可及。
“來人啊!”她無助地呼喚著,眼睜睜地看著火勢像是龍蛇一般張牙舞爪。
楚蕭寒不愛自己,他甚至因柔妃想要殺了自己。
此刻的他守在柔妃身邊,怎會知曉自己和皇子卻因為狠毒的柔妃陷入了火海?
她有千般不甘心,萬般不捨,怎麼能就此死去。
唐家的冤屈該冇有申訴,肚子剛剛纔被知曉存在的孩子還冇有看一眼這個世界,怎麼能就此放棄。
火勢順著帷幔擴張,逐漸將她包圍。
濃煙滾滾,火勢燙人,唐良玉掙紮著,卻怎麼也不能行進半步。
心口的血流了一地,力氣也一點點地流逝,直到她的眼前漸漸泛黑的時候,唐良玉再也掙紮不了,躺在鮮紅的地上一動不動。
“楚蕭寒,若是我從未遇見過你,從未愛上你,該多好。
你會後悔的,定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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