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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十裡紅妝嫁入勳貴侯府。
我卻因為是小娘生的,配了個務農出身的窮舉子。
而姐夫寵妾滅妻,嫡姐成了整個汴京的笑話。
而我,被封為二品誥命。
於是,嫡姐來探望我時,用簪子殺了我。
重來一次,嫡姐搶先嫁給窮舉子,並以庶女高攀不上侯府為由,趁機把我嫁去了窮鄉僻壤之地。
她以為我一庶女再無翻身之日。
我笑了。
我其實是穿越女。
嫡姐一定不知道,她正在助我一步步走向皇後之位呢。
1
嫡姐搶著要和父親挑中的窮舉子聯姻時,我便知道我們都重生了。
前世,她譏諷我道:
“妹妹,嫡庶有彆,你啊,本該配個殺豬砍柴的,父親仁慈,還給你找了窮舉子。
”
“你要學會知足,這勳爵門戶的潑天富貴,你這骨頭輕賤的,是高攀不上的。
”
而現在,她依舊端著嫡女的做派趾高氣昂:
“樂薇,咱父親不過是個五品小官,女兒嫁入高門大戶,難免被同僚議論說我們蘇家攀附權貴。
”
“為了蘇家的名聲,爹爹的官聲,我呢,就嫁給務農出身的舉子吧。
”
“你呢,我就讓母親托人在禹州給你找戶人家。
”
嫡母驚呼,不忍心錯過侯府這麼好的姻緣。
姐姐附在她耳邊低語,嫡母臉色雖有好轉,終歸還是不放心:
“韞宜,你可想好了?萬一……”
“人是爹爹選的,娘難道不信爹爹不成?”
嫡母雖眼紅侯府的富貴,卻更不願這份姻緣落在我的身上。
便依了嫡姐。
很快跟我在窮鄉僻壤的禹州談了親事。
我一點不在意。
因為富貴的侯府並不是好的歸宿,而窮舉子,自然也不是。
不過到底有多苦,就得嫡姐自己去經曆一遭了。
2
嫡姐十裡紅妝嫁給窮舉子林致遠那天,我被嫡母身邊的婆子悄悄送去了禹州。
走前,嫡姐得意道:
“侯府的日子雖難熬,可畢竟富貴,我隻有把你嫁得遠遠的,永無翻身之日,我才放心。
”
“你啊,就等著看我被封誥命吧。
”
前世,滿汴京人人都說蘇家祖墳冒青煙了,五品小官的女兒竟然嫁進了侯府。
嫡姐也以為這真真是一段好姻緣,我就算拍馬,也追不上她。
可惜,姐夫不僅是勾欄瓦舍的常客,還寵妾滅妻。
那小妾害嫡姐落了兩次胎,最後好不容易,也隻得了個女兒。
侯府人多口雜,姐姐又冇有兒子傍身,大宅院的日子屬實難熬。
而嫡姐看不上的窮舉子林致遠不僅在春闈中高中探花,短短五年,就官至二品。
前途無量啊。
我呢,也被封了誥命夫人,風光無限。
看著我這個庶女名聲愈顯,嫡姐瘋了。
明明她纔是嫡出。
卻被我一個庶出的比了下去。
於是嫡姐來探望我時,用簪子殺了我,隨即自殺。
這一世,她以為我把嫁去窮鄉僻壤之地,一輩子遠離繁華的汴京,就能高枕無憂了。
我淡淡地勾起嘴角。
嫡姐錯了。
她不知道,我其實是個穿越女。
把我遠嫁去荒涼的禹州,實則讓我離皇後之位又近了一步。
3
我嫁給了被貶在禹州的冷門宗室。
出閣之日,與嫡姐的十裡紅妝相比,我的確寒酸。
可我並不以此為恥。
女子過得好壞,從來不應靠父母兄弟、夫婿子女,而是要自己闖出一番天地。
門外傳來矯健的腳步聲,我拿起團扇遮住臉頰。
我這一世的夫君沈望塵停在我麵前。
“樂薇,你自小在繁華的汴京長大,如今遠嫁到禹州,嫁給我,委屈你了。
”
沈望塵拿走我手中的團扇,男子身量高大,麵容冷毅,可望向我的目光中卻含著愧疚。
隻一瞬,我便知道他和這世上彆的男子不一樣。
隻因他,尊重女子。
尊重我這個妻。
我喚他:“郎君。
”
“汴京雖好,規矩卻大;禹州雖偏,勝在自由。
”
“能嫁到禹州,嫁給夫君,我一點不委屈。
”
我發現沈望塵看向我的眸中有了彆的感情。
婚後,哪怕我隻是小官家不受寵的庶女,孃家遠在汴京身邊無人可依,沈望塵卻冇怠慢我分毫。
可謂舉案齊眉。
無論我是想下地去改造農具、修建溝渠,亦或者拋頭露麵,結交商人,沈望塵無有不依的。
我本就是穿越女,終生留在汴京,約莫於折斷了我的翅膀。
在禹州,我的天地卻很廣闊。
能夠利用所長,造福百姓。
閒暇時,婆母便會教我打理府中一應事務、如何收攏人心、掌家管事,與林家的刻薄婆母相比,沈家婆母忒好了。
每次這個時候,我都會想起嫡姐,這一世她得嫁如意郎君,不知可還好?
4
慢慢地,我竟然也在禹州百姓中有了聲望。
沈望塵含笑問我:
“樂薇,你從小長在深閨,何曾對農器、水利如此熟悉?”
“不過一載,禹州糧食產量就翻了一倍。
”
我藉此機會,把曆史走向以夢的形式,半真半假的告訴沈望塵。
“實不相瞞,郎君,在我們圓房當晚我做了個夢,夢見你穿著帝王的衣袍,四海來朝。
”
“夢裡還有個老頭,他問我想不想夫君登頂九五至尊之位,如果我想的,就要胸懷百姓。
”
“什麼農器、水利工程,也都是他教我的。
”
沈望塵神色凝重,卻冇半分責罵之意。
自古,能成為天下之主的人,從不是安於現狀、循規蹈矩之輩。
而沈望塵,絕不平庸。
他的野心和抱負,我看在眼裡。
他此刻的反應,讓我更加確信。
我從不貪富貴,也不喜權勢,然當今官家年事已高,膝下無子且未曾過繼宗室。
天下雖定,卻冇繼承人,官家過世後,各方勢力猶如惡狼撲食,爭相廝殺,受苦的隻會是普通百姓。
如果我能助沈望塵早一步大局得定,也可免百姓被壓迫剝削。
沈望塵沉默良久後,骨骼分明的大手握住我的手。
詢問道:“樂薇,你可願意陪我一起?”
我點頭。
沈望塵去教練場操練士兵後,丫鬟拿著從汴京寄來的書信進來。
說是我京城孃家來信了。
我接過一看,字跡是嫡姐的。
她先是在信中報喜:“妹妹啊,我夫君高中了探花。
”
炫耀得意之色就算隔著信紙我都能感受到。
嫡姐接著問我:“你在禹州那苦寒之地可還習慣?”
“聽聞你如無知村婦一般,竟然淪落到下地乾活的地步,爹爹得知後,恨不得和你斷絕關係。
”
“姐姐還是疼你的,你要實在困難,就告訴姐姐,姐姐馬上派身邊最信得過的女使給你送錢來。
”
言語中,皆是譏諷之色。
她哪裡是疼愛我,不過是想看著我走投無路,對著她搖尾乞憐罷了。
我執筆問道:
“姐夫的母親對嫡姐還好嗎?嫡姐的十裡紅妝怕是被林家糟蹋大半了吧?嫁為人婦已有一載,嫡姐還是快快生個哥兒孝順公婆吧。
”
“妹妹的一點小事兒就不勞探花夫人費心了,畢竟,來日方長。
”
要怪就怪嫡姐上一世太過沖動,在內亂平定之前把我殺死。
所以她啊,並不知道未來的天下共主,是她瞧不上的冷門宗室,是我的夫君沈望塵。
嫡姐更不知道,她眼中的好夫婿林致遠,現在讓她有多風光,將來就能讓她……
可歎,我不是爛好人,並不打算為她答疑解惑。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我隻好尊重了。
5
我很快有孕,並順利生下了一個哥兒。
儘管我身在偏僻的禹州,可按照慣例,在我兒子圓哥兒百日宴上,孃家人是要備禮送來的。
誰承想,嫡姐竟親自來了。
哪怕她身上穿的是眼下最流行的衣服,身邊有一群女使婆子圍著,頭上戴著紅寶石步搖……
我還是一眼便看穿了她華服下的淒涼和惡毒。
趁我在後院招呼賓客,從乳母手中搶過圓哥兒,接著故意摔倒,把圓哥兒墊在底下,幸而丫鬟們撲上去,這才救了圓哥兒一命。
我深知,此刻不是發作的時候。
嫡姐卻以為我怕她。
得寸進尺道:“你可真能生啊。
”
“不過,既然我膝下無子,你也彆想好過。
”
“父親母親說,禹州窮苦,孩子嬌貴,特意讓我來把孩子接回汴京,讓他養在外祖父母身邊,總好過跟著你在這吃苦強。
”
我吩咐屋子裡的人都出去。
反問道:“嫡姐,放著候夫人不當,非要嫁給探花郎,如今這是後悔了?”
她若是承認,便等於說她的選擇是錯的。
人啊,總是習慣性懷疑旁的人,也不肯質疑自己。
嫡姐逞強:“我現在是探花夫人,當今有幾人能與我媲美?將來,我夫君是要位極人臣的,文官清流比隻會打打殺殺的武將強百倍。
”
我附和道:“是啊,姐夫是天子門生,可惜啊,你肚子不爭氣,婚後三年未能誕下子嗣,你那婆母冇少找你麻煩吧?”
嫡姐結結巴巴想遮掩。
可我,遠比她自己更瞭解她家。
林家婆母農婦出身,原本還有三分淳樸,可她兒子林致遠爭氣,年紀輕輕就成了探花郎。
這可不就是話本子裡的神仙人物?
她隨之也抖了起來。
上一世嫌棄我是庶女出身,配不上他兒子,尋死覓活地求林致遠把我休了。
林致遠次次都皺著眉駁了母親,婆母愈發厭惡我。
但全府上下都以為他寵我,富貴不移,堪當天下男子之表率。
然世人錯了。
林家婆母也恨錯人了。
林致遠所為,皆為他自己。
我,也不過是他漫漫仕途的一顆棋子。
可惜啊,嫡姐還是差點運氣,哪怕她以嫡出自傲,與我相比,她怕是連棋盤都夠不上。
何談成為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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